半盏茶过,锣声喧天,鼓乐齐鸣,十位佳人翩然而至,手提花篮,满天花舞,团团簇拥惜君再进醉仙楼。
虽说获胜的是名女子,但云徽宣布比武规则时也说过,不限男女,于是前后有不下五位倾慕楼千霜的女子参加比武。而青楼里面的女子,虚凰假凤,自古有之,早就不是什么秘密,所以,只要楼千霜点头,这拜堂依旧可以进行。
这天色也不早了,再过几个时辰就要日落,诸位佳人本来要带惜君去沐浴梳妆的。惜君没有当面拒绝,而是请求先见楼千霜一面,按理来说,新人拜堂前是不能见面的,好在云徽想到惜君会有此要求,派了人来,带她去梧桐阁。几位佳人面上虽然不悦,毕竟是楼主的意思,她们只好嘱咐惜君见了面快些回来,接着她们又不放心,怕误了时辰,短暂商量后,一个叫瑶琴的女子站了出来,陪惜君上楼。
惜君心里可谓百感交集,事态的变化远远出乎预料,阴差阳错,她竟然要和楼千霜成亲。她想,这事若换做别人,定是乐意之至,万分期待。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,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,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大网正一步一步包围她,她不确定能否安然无恙。
惜君在想事,恍然回神,云徽就站在眼前。
瑶琴和云徽说了两句话,随后云徽也不通报,打开门,叫惜君直接进去,事到如今,她对惜君已经抱有极大的信任。
楼千霜立在窗前,长裙曳地,清风穿堂,带来清浅沁人的淡雅香气。
惜君静静的望着这让天下人为之疯狂的曼妙身姿,如果师父和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相爱,她可以理解,她们很般配。
师父做事,都有她的道理。可她为什么爽约?为什么忍心让楼千霜伤心?
惜君和她朝夕相处二十余年,仍旧想不出答案。
两个人就这样站着。
一个,眼中空无一物。
一个,眼中就是眼前这个看不透的人。
良久,还是惜君先开口:“楼小姐,比武结束了。”
楼千霜肩头微微颤动了下,却没有回应。
“或许这不是你所希望的,惜君为了见到你,也只好出此下策。”
“这就是你的答案吗?”楼千霜猛然转过身来,目光冷淡。
惜君惊讶得微张檀口,这就是人们恨不得用世上最美好的词汇形容的女子,这副面孔,这双眼睛,哪怕只见一次,便足以让人终生难忘。
师父……为什么?
“如果那就是你的答案,请你走吧,我不会怪你,就当你从未来过,比武招亲,本就是自欺欺人,黄了也好,说明我命中注定,就该一个人孤独终老。”
楼千霜神色悲戚,她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打惜君的心房,虽然她们见面不过半刻,那不容忽视的苦涩滋味却在告诉惜君,她必须马上做点什么,或者说些什么。
“不——”惜君不自觉的上前一步,同时向她伸出手,又慢慢的收回来。
“你是师父的爱人,我不能眼看你落入他人之手……”
“呵呵,爱人。”楼千霜嗤笑着垂下眼帘,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她既然不念旧情,我又何必作贱自己,对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念念不忘。你不是带了信吗?”
惜君拿出信,交到她手中。
楼千霜看了看信封上的字,“是她。”说着,她走到烛台前,点燃了未开封的信,纸张易燃,很快就燃烧了起来,眼看就要烧到手,她还不松开。
情急之下,惜君快步上前把燃烧的信封拍落,把火星踩灭,这封信还没看,就已经烧成了灰烬。
“你倒还心疼我,可惜,你不是她。”
对楼千霜,惜君说不出是可怜还是心疼,愤怒也有过,只是转瞬即逝。
“信,你已经亲手交到我手中,你可以回去交差了,反正她也不要我,不用带什么话,你走吧。”
惜君想了想,确实没什么好说的,不管楼千霜和师父有什么纠葛恩怨,她都没理由对自己这个刚见面的人一一细说,现在还是先走吧,大不了日后见了师父,劝她见一见楼千霜。
惜君凝视着楼千霜的脸,道:“请小姐珍重,惜君告辞。”
楼千霜没说什么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旋即背过身去。
门外。
“梅姑娘,怎么样了?”云徽焦急的问道。
索性也不能瞒她们,惜君便实情相告,表示自己即刻离开醉仙楼。
见云徽似有难言之隐,惜君不由地问道:“云徽姑娘有话直说。”
云徽却对瑶琴说:“琴姑娘,请你先去准备,成亲照旧。”
瑶琴应了声。然后云徽引着一脸困惑的惜君走进一个没人的房间,关上门。
云徽面色凝重的说道:“姑娘听说过吴王吗?”
惜君点点头,“他似乎对楼小姐有意,我记得你说过,我那时候要是不出手,吴王就会夺走楼小姐,可我打败丐帮长老后,就没人挑战了啊。”
“昨天,吴王长史魏充前来面见小姐……”
“这么说,吴王希望楼小姐取消比武,直接嫁给他。”
“是啊。”云徽忧心忡忡,“奴婢得到消息,那丐帮长老就是吴王请来的高手,姑娘打败了他,吴王虽然年富力强,但武艺平平,哪里是姑娘的对手,自然不会上台自讨苦吃。奴婢担心的是,他觊觎小姐已久,小姐这次露面,他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小姐。”
“王法昭然,他一个藩王,还能干出强抢民女的勾当不成?”
惜君皱着眉头,和丐帮长老比武的时候,她确实听到丐帮长老说 “请我来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走楼姑娘的,到头来结果还是一样”。这就是说,云徽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,吴王为以防万一,兴许早就做好了准备,待人们喝到兴头上,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楼千霜。
云徽为她添了茶水,苦笑道:“姑娘刚才听奴婢讲了,从魏充嘴里说出来的话,即使不全信,也要将信将疑,天子病弱,哪里管得了一个手握重兵,而且野心勃勃的藩王,若不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他怕是早就打上京城,登基大宝了。暗中抢一个女人算什么,等到生米煮成熟饭,人们只会歌功颂德,说他用情至深,说是小姐的福分,小姐心里怎么想的,再也没人关心了。”
云徽一番话,点醒了惜君。她们师徒三人久居世外,无忧无虑。既不知平民百姓疾苦之可怜,也不知王公贵族贪念之可怕。
“那你想我怎么做?”惜君问。
“姑娘相信小姐和陆姑娘之间的感情吗?”
回想起方才楼千霜的种种表现,那些笑容,让人感到悲哀的笑容。如果说她对师父没有情,惜君不相信,如果说师父对她没有特别的情意,惜君还是不相信。
惜君点着头说:“她们,是有感情的,我不明白的是师父……”
“有姑娘这句话就够了!”云徽目光坚定道,“一旦楼内有异动,奴婢希望姑娘可以带小姐离开。”
“带她离开?去哪?”
“这么说姑娘答应了?”云徽突然握住惜君放在桌上的手,双眸闪烁着期许的光彩。
惜君抿抿唇,说:“希望事情不会变成那样吧,我该去看灵儿了。”
云徽发觉自己冒失的举动,顿觉羞赧,娇靥微红,赶紧把手收回。惜君看了一眼,没当回事。
“有、有件事要向姑娘请罪。”
“怎么了?”惜君刚想起身,又坐回凳上。
“你们久睡不醒,其实是奴婢下了**。”云徽低头说道,不安的绞着手指。
“**?为什么?”
“……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。”
惜君无奈的笑了笑,这像是楼千霜做出来的事情,勉强算得上楼梦月口中的“刀剑相迎”了。
回到房间,只见灵儿撑着脸蛋发呆,桌上摆着好几样菜肴,两碗饭,都还没动,惜君轻轻把手放到她肩头上。
“呀!”灵儿惊叫一声,回首一看却是师姐,登时两眼放光,“师姐!你去哪儿了?我等你吃饭呢!”
惜君就势坐在她左手边,夹了清蒸鱼到她碗里,盈盈笑道:“师姐去办了点事情,来,吃饭。”
灵儿扒了两口饭,忽然顿住,鼓着腮帮子嚼了几下,看向师姐,说:“你见到她了?”
惜君手上不停,一边给她盛汤,一边说:“你说的是楼梦月,还是楼千霜。”
“楼千霜吧,我们不就是为她而来吗。”灵儿说道,“师父的信,给她了吗?”
“她收下了,然后一把火烧掉了。”
“啊?!她就没打开看看?”
惜君放下筷子,注视着灵儿道:“灵儿问题好多,这两餐没吃了,你就不饿么,吃完饭,师姐再慢慢跟你说好不好。”
灵儿什么都好,就是心里憋不住话,一有问题,就要刨根究底,当然,若非顾忌吃饭的时候失仪,惜君并不介意和她细细道来。。
只见灵儿吐了吐香舌,给师姐夹了菜。“哦,那好吧,来,师姐吃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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